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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破固有技术经济秩序，WAPI在风雨中砥砺前行
WAPI,即无线局域网鉴别和保密基础结构，是我国自主制订的无线局域网国家强制安全标准，是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和“十二五”的重点支持方向，也是全球范围内唯一与美国Wi-Fi标准竞争的无线局域网安全技术标准。作为国际标准TePA三元对等安全架构应用于无线局域网领域形成的技术标准，WAPI可实现无线局域网设备接入的鉴别、访问控制和用户信息在无线传输状态下的加密保护，从而达到“合法终端通过合法接入点访问网络服务”。
WAPI发展的历程，是中国创新技术在标准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缩影。无线局域网在国际上有两个标准，一个是美国提出的802.11i（俗称Wi-Fi），一个是我国提出的WAPI。由于传统的无线局域网“Wi-Fi” 存在严重安全缺陷，出于维护自身公共利益的需要，2003年5月，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和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联合出台了WAPI标准。
然而， WAPI标准的发布消息才刚刚公诸于世，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美国的《华尔街日报》就WAPI技术做出了如此评价：“上述无线技术新标准必将令中美两国间的贸易紧张局势进一步升温。”由于WAPI技术触及了Intel等大集团的直接利益，从而遭到了以Intel公司为首的多家国际级龙头企业的联合抵制；随后，美国国务卿鲍威尔、商务部长埃文斯和贸易代表佐立克联合发表观点认为：WAPI是为国际贸易设置的“严重障碍”。至此，WAPI被冠以所谓“致使贸易产生严重障碍”的恶名，被提升到中美贸易纠纷的层面，以致于在随后的产业发展以及标准制定中，遭受层层阻挠。时逢中国刚加入WTO不久，于是，我国于2004年4月在第十五届中美商贸联委会上做出策略性调整并公告——“WAPI标准延期强制实施”。
一个“小小”的技术标准为什么会在产业经济和国际贸易秩序上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和连锁反应？WAPI又究竟该不该继续发展？这些问题在当时引起了很多人的深思。
据WAPI产业联盟副秘书长张璐璐分析，某些国外标准规则制定者拥有双重标准，其实质就是不允许中国染指标准，继续保持其制造大国的身份，维护既有标准帝国的边疆。WAPI标准颁布后，立即成为业界和社会的关注热点，皆因其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撬动了“美国希望通过标准垄断使中国沦为其经济代工附属国”的帝国秩序。
在中美IT产业以往分工中，美国做强（技术标准），中国做大（代工制造），在美国人看来是最为“理想”的国际分工格局，然而中国在2004年提出信息强国战略（取代信息大国战略），接着就是不断推出新标准，试图跑到技术的更上游——标准领域去争取利益，而中美之间又没有IT“雅尔塔”协定明确划好势力范围，这个势头不遏制住，中国岂不从合作者变成竞争者了？因此，WAPI虽小，却能演变成大问题。矛盾的焦点，在于对未来利益格局中各自定位的不同认知和博弈。
张璐璐认为，美国方面将WAPI问题政治化，不光是因为WAPI本身，而在于WAPI已经成为一种利益秩序的符号。美国操刀要扼杀的也不仅仅是WAPI标准技术本身，更重要的是“砍中国政府标准创新之旗，诛中国标准创新之心”。
2004年WAPI标准实施延期后，在国务院安排下，国务院参事室在全国展开了为期半年的WAPI专题调研，并对WAPI的创新发展道路给予了高度肯定，认为“这是我国科技创新在世界范围内具有重大意义和影响的标志性事件”。2005年，由原信息产业部和国家发改委等组成的八部委部际联席会议机制形成，共同商讨推进WAPI事宜，并于2005年11月分别召开两次八部委部际会议，形成了“继续颁布WAPI升级标准（仍为强制性）并向WTO/TBT紧急通报政府采购先行并引导电信运营使用；成立WAPI产业联盟发展产业；国家发改委和信息产业部设立专项资金支持；国家密码管理局公开SMS4密码算法”等具体措施。并上报国务院有关领导批准后开始落实。
据此，在原信息产业部和国家发改委等组成的八部委的联合倡议下，WAPI产业联盟于2006年3月7日正式成立。WAPI也迎来了新的曙光。
WAPI产业联盟助力国际标准推进之路
一个新事物诞生后，往往是在不断质疑和论证中得以发展的，WAPI也不例外。WAPI产业联盟成立之初，在面对来自外界的关于WAPI坚持自主创新并争夺国际标准话语权的鼓励和赞扬的同时，也面对着种种质疑与反对。反对者大多数认为，WAPI标准仅仅属于Wi-Fi的衍生品，只不过在安全性上有所提升，一旦用起来，势必要浪费大量资源去改动、调试现有设备，既劳民又伤财，根本不值得推广。
尽管外界的质疑声一直存在， WAPI产业联盟始终荣辱不惊，持续推进标准、产业、市场。WAPI产业联盟副秘书长张璐璐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安全领域标准技术的天然属性决定了它不应仅依赖于所谓市场的选择，更是国家安全战略的选择。WAPI技术存在的意义并不仅因为它是国家标准，而是因为它关乎国家安全、公众安全和经济命脉。举例来说：目前，全世界互联网服务器一共有13台，1个为主根服务器，连同其他9个服务器都放置在美国，英国、瑞典、日本各有一个，没有一台在中国。如果把这些服务器比作“柜子”，那么WAPI就如同信息安全的“钥匙”，我们用这把“钥匙”将信息技术存放在了这些柜子里，如今，柜子的管理权已经是别人的了，我们绝不能再将“钥匙”双手奉上！
张璐璐在介绍联盟发展历程时，感慨万千地回忆了联盟经历的一个个“大事件”：2008年，在WAPI联盟的牵头组织下，WAPI承担了奥运无线覆盖的重大项目，并在此期间的所有奥运场馆的无线覆盖项目中，取得“零故障、零投诉”的好成绩；同年9月，WAPI产业联盟面向应用市场推出WAPI SOM系列解决方案，并积极筹备面向运营商应用的北京邮电大学WAPI示范网。随后，WAPI被中国移动、中国电信和新联通三大电信运营商正式采纳，将其确立为无线局域网设备入围招标的A类必测项目。这些测试合格的入围产品,充分体现了 WAPI在接入安全层面完备、框架灵活等技术优势，为运营商搭建安全的、可运营的、可管理的运营级无线局域网络提供了保障。
2009年是WAPI产业联盟在人手和资金来源上都极其困顿的时期，但是，通过联盟成员不懈的努力，却依然办成了一件“大事”：包括广州杰赛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北京傲天动联技术有限公司、京信通信系统控股有限公司、大唐电信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武汉虹信通信技术有限责任公司、西安西电捷通无线网络通信有限公司、深圳明华澳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北京联信永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等在内的WAPI联盟成员厂商，通过彼此间在技术、产品资源方面的彻底开放和紧密合作，开发推出了相关无线局域网会聚型产品，并实现了产品的互联互通。此举打破了当时无线局域网设备供应商各自为政、部分厂商把持技术形成变相垄断的状态，为运营商的WLAN网络建设提供了因需配置的多样化选择，由此，也将显著降低了当时运营商、行业用户的投资及运营维护成本。WAPI会聚产品的研发和互联互通的实现,也为我国设备厂商在无线局域网市场竞争中抢占了先机,在随后的三大运营商无线局域网设备集采中,我国厂商特别是联盟成员,以显著的技术优势通过了集采的各项性能测试,最终，我国运营级无线局域网设备90%以上实现了中国本土企业研发生产。
之后，基于市场和用户的需求，联盟带领产业群体开展WAPI的产业化和市场应用工作。经过多年发展，目前已完成产业化及规模商用部署准备，形成了包括标准、芯片、系统、终端、应用、测试、运营等在内的WAPI完整产业链，并具备一定产业厚度。截止目前，全球主流芯片厂商均已硬件支持WAPI，芯片出货量累计超过50亿颗。包括笔记本、手机、上网卡、电子书、家庭网关等在内的WAPI产品型号超过8000个，具备WAPI功能的手机已超过6000款，出货量已超过4亿部；安卓、苹果IOS、微软等操作系统均已支持WAPI；目前运营商在建的无线局域网网络，均已具备WAPI功能。同时，除在公共宽带无线运营网络中普遍应用之外，WAPI的应用领域已扩展到政务、航空、交通、电力、广电、金融、教育、医疗等更多行业。
此外，联盟以产业和市场需求为导向，牵头组织成员单位陆续开展了包括奥运专网、泉州、杭州网络试点、北京邮电大学校园示范网、平谷玻璃台村旅游示范点、北京大学深圳研究生院3G与WAPI融合试验网、北京邮电大学eID示范网、北京大运村示范网、智能电网物联网信息安全防护技术研究与示范应用、移动互联监控管理系统示范社区等应用示范项目的建设。这些项目的开展，不仅为方案落地和技术优化搭建了实践环境，而且为未来大规模的商用推广提供了可复制的模板。
随着产业的发展，联盟也由原来成立时的3名工作人员发展成了16名工作人员。作为国内首家自成立之日起秘书处就全部采用专职人员的产业联盟，人员的专职化、专业化和规范化从根本上确保了联盟平台的公平、公正和开放。联盟通过“决策支撑及顶层设计平台、标准产业联动平台、公共技术支撑平台、应用示范及推广平台、市场推广及国际化合作平台、信息服务平台、数据资料中心、项目咨询与服务平台”等八大平台，为产业提供支撑、服务和保障。
与此同时，联盟秉承“立足市场，标准引领，技术、标准、产品验证并行开发”的原则，与工业和信息化部宽带无线IP标准工作组以及ISO/IEC JTC1/SC6中国对口委员会紧密协作，牵头组织成员厂商，在国内外标准化组织中，共同制定和参与了182项国际、国家及行业有关标准指导性技术文件的制定与发布。
近年来，联盟在推动产业方面卓有成效的工作也得到了政府及主管机构的认可，自2010年起，联盟相继成为首批国家A类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首批中关村A类产业技术联盟；首批中关村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标准创新试点单位以及中关村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创新引领工程》重点支持联盟。而联盟所推动的TePA三元对等鉴别和WAPI也获得了国家领导、政府部门以及公众各界的普遍认可。2010年，时任国家主席胡锦涛和副总理李克强相继听取了WAPI产业汇报。两位国家领导人充分肯定了我国产业群体自主创新——TePA三元对等鉴别和WAPI安全技术在新一代信息技术领域取得的成绩；2010年11月，TePA三元对等鉴别荣获了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和国家知识产权局联合颁发的第12届中国专利金奖；2012年，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了《电子信息制造业“十二五”发展规划》明确提出：加快推动无线局域网鉴别和保密基础结构（WAPI）技术的产业链成熟和更广泛应用；2013年1月，TePA三元对等鉴别荣获2012年信息产业重大技术发明。
2010年6月，TePA三元对等鉴别获ISO/IEC发布正式成为国际标准，这是我国在基础性信息安全领域的第一个国际标准，也是过去十余年里，全球范围内在实体鉴别—非对称机制领域推出的唯一一个新技术标准。
2013年11月，三元对等安全架构的另一项核心技术：三元对等匿名实体鉴别技术被ISO/IEC颁布成为国际标准。另有其他两项核心技术也成为国际标准，成为我国在网络与信息基础安全领域仅有的两项国际标准；此外，7项安全技术标准提案，正在ISO/IEC国际标准组织和ECMA欧洲标准组织推进，覆盖互联网协议（IP）安全和RFID空口安全、NFC空口安全等重要领域。
在中国创新技术标准萌芽时期，WAPI坚持以国家利益为先，以创新驱动发展，通过坚持不懈的斗争和努力，从研究、掌握到熟悉运用国际规则，跳出“标准怪圈”，在“唯国际化”中杀出一条血路，赢得了国际对手的尊重，同时也为我国自主创新标准在国际上争夺话语权提供了经验样本。
2013年，“棱镜门”事件的爆发给世界各国的网络与信息安全敲醒了警钟，TePA和WAPI作为我国自主创新的安全技术，正在呈现出无可替代的技术优势和愈发旺盛的生命力。WAPI产业联盟肩负使命，任重道远。
卫戍“国门”，WAPI责无旁贷
随着“棱镜门”事件的披露，美国当初阻挠WAPI背后的深层意义浮出水面。事件发生后的有关信息表明，其无线安全技术标准中至少有2项“安全技术缺陷/后门”，以便于破解用户密码和还原被保护数据，以及实现对无线局域网系统的非法接入、控制，存在与“假基站”同类型的安全问题，且危害程度和后果较之“假基站”更为严重。这也是美国通过向全球推广有缺陷的网络安全技术标准，达到其监控全球网络目的的又一实证。
“棱镜门”事件后，信息安全、加密、无线密码等词汇几乎成了各大网站的热门词汇。与此同时，中国政府和国民也更加认识到信息安全的重要性，以及WAPI这项技术背后所隐含的不可替代的原因。
时至今日，“棱镜门”在全球范围内掀起的轩然大波依然还在持续发酵当中，而人们也不禁开始回想起十二年前WAPI技术标准发布时引起的那场贸易纠纷。“在联盟的牵头组织下，历经八年风霜雪雨，WAPI核心专利于2014年在美国申请专利终获告捷，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WAPI越是遭遇这样饱含深意的层层阻挠，就越证明这些年来，联盟和产业群体所做的工作没有白费。”张璐璐不无感慨的说。
令人振奋的是，十八大以后，网络和信息安全上升为国家战略，国家安全委员会和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也相继成立。特别是网安小组由习近平总书记担任组长，国家对网络信息安全的重视可见一斑。
如今，网络和信息安全已成为考量一个国家安全标准的重要指标，网络和信息安全已被视作一个国家新的“领土主权”，同样的神圣不可侵犯。WAPI作为守卫“边疆”的坚实壁垒，也迎来了新的历史机遇。未来，WAPI产业联盟将继续服务于国家安全战略，带领产业群体，捍卫共和国的新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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